乔秋秋

I’m just a rebel for kinks now♪

[GOOD OMENS](许愿小精灵投递)

我来当瓜瓜不称职的许愿小精灵了,站街蛇。用的是1967年圣水保温杯剧情,没什么油水。


车窗第二次被敲响时,亚茨拉菲尔还没有在座位上坐满十分钟。他偏过头,迎着赤红的夕阳打量玻璃外的人影。

抱歉,我不需要,谢谢。他用口型说,对方却怯生生地打手势,让他把窗户摇下来。

亚茨照做了,他不忍心拒绝人。他一向如此。

 

站在车外的是个年轻姑娘,下塌的肩膀和弓起的颈部线条甚至让亚茨怀疑她是否满了十八岁,宽垮洗旧的领口下能看出胸骨的凹凸。她却极为自然地朝窗口倾过身子,手肘往内夹在肋骨的位置,让胸向上顶出来。

“我是干净的,先生。”女孩说,带来一股皮革的味道,她有一双蓝色的眼睛, “会很快。我看你在这里坐了一阵子了,是在等人吗?不如趁这段时间……我是说,先生,你只用拉下拉链。不会很麻烦的。”

“我很希望能邀请你进来坐坐,我的孩子。”亚茨温和地解释,平淡得仿佛谈论天气,“但这不是我的车。”

“我看见你直接拉开车门……”

“因为这辆车——我、我们是老朋友了。”天使坐在阴影里揉自己的袖扣,他一旦感觉不自在就会这样——说谎不那么好受,“朋友”的定义让他微不可见的噎了一下……但这也不是完全的谎话,对不对?“我是说,车主人和我很熟。”

“或者你喜欢别的方式?”女孩儿有些急了,“先生,我都可以配合。我可以用嘴……我的技术很好。”

她的颧骨顶高了干燥的皮肤,让鼻翼侧面总有一片反光,开口时下唇急切地撅起来,露出粉粉的牙龈。

苏活区正稳步迈入萧瑟的季节。经历了散漫柔腻的春天、热烈湿闷的夏日,初露的寒意开始扫秃路边的枝杈,人们行色匆匆,没人接报童手里的报纸,愿意停在路边的小轿车更是屈指可数。

作为一位在苏活区开业近一世纪的书店店主,没人能比菲尔先生更了解街巷的变迁。他知道街上的姑娘们还得苦熬三个月——冬天会把你的手指冻得像一根根胡萝卜,没错,人们也会因为寒冷思念起肉体的温度,更别提在酒精逐日涨价的当下,姑娘的十分钟仍然只需要一把散币。

但现在的她们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,伴着伦敦永不散去的薄雾与烟草的青灰色烟尘,桃红或靛蓝色的灯管将倒影印在女孩的皮肤上。有几个人靠在灯柱上往这里打量,车窗外的姑娘仍有些不死心,她绝望地嚅嗫着嘴唇,试图在最后挤出几个词来。

好吧,其实也不是不可以。亚茨在心里叹着气,他真的不太愿意把奇迹浪费在裤裆里。但她也许迫切地需要一点钱……

 

“安妮,离他远点。”一个声音这时横插进来,尾音带着颇有威胁力的嘶嘶声。

女孩儿吓了一跳,瞳孔在缩紧。“我不叫——”

“莎拉,玛格丽特,劳拉?没人在乎,你们反正用的全是假名字。别缠着他了。”

亚茨听出来了,这是克鲁利的声音。他的嗓音比记忆里细了一些,喉音变得含混,但腔调仍然飞扬跋扈地向上吊,好认得很。

“你不能这么抢生意。”姑娘站直了身子,僵硬得如同一根芦苇。克鲁利的姜红色头发从女孩儿的肩后露出来,亚茨偏着头往外张望,发现他留了长发。

恶魔目前的心情不是那么好,甚至对着女孩龇出了尖牙。“他有跟你做生意的意思吗?别折腾了,回去吧。找街对角的小厨子去,和自己喜欢的人来一发总比在这里吹冷风好,快走。”

“你是怎么——”

“那傻小子会给你偷盛一碗蘑菇浓汤,你喜欢的?”

女孩儿迷迷瞪瞪地任由恶魔在她的鼻尖前打响指,脑袋不自主地晃了一下。

“记得还盘子的时候摸摸他的屁股,后口袋里指不定有给你的戒指。”克鲁利又说。

 

她听话地走了,亚茨拉菲尔仰头看向红发恶魔。

“听起来你做了好事。”亚茨憋了几秒,还是忍不住评价,“帮我解了围,还让她……”

他突然不说话了,因为克鲁利撇了撇嘴角。恶魔低下头调整着自己的手套,把有暗花的缝线转到腕骨的位置。“嘁。”他用一个单音作答。

 

“进来吧。”亚茨说,“我有事找你。”

“这本来就是我的车。”他语气有点冲,但还是钻了进来。本特利嗡嗡地震了一下,车灯闪烁又熄灭,电台的标识亮起来。

“所有的大女孩和他在一起,我问他们在干嘛,没人告诉我,直到我弄懂……*”

“不,别放歌,不是现在。也不是这首。”他有些狼狈地对着爱车咆哮。

亚茨拉菲尔忍不住翘起嘴角,期间一直盯着他打量。

 

他们二十六年没见了。克鲁利涂了玫紫色的唇膏,下唇边缘晕开一小片,有可能是故意的。亚茨知道他总是时代的弄潮儿——喜欢那些新鲜的小玩意儿,也从不畏惧把它们往身上点缀。亮闪闪,明里暗里的炫耀,一如本体乌黑发亮的蛇鳞。但亚茨拉菲尔没想到克鲁利会以这种模样出现在眼前。

不,绝不是说今天的克鲁利让他失望。相反的,他——还是她?美极了。恶魔的红发披散下来,发尾以一种过分毛糙的方式蜷曲着,像是打了过量的发胶又被暴力扯散。

他的眼皮抹了亮粉,铅灰色的领巾围住喉咙,肩膀仍保持着男人的形态,腰线微妙地收得更紧。人造皮革的裙子紧绷绷地卡住髋骨,上面有一颗灰白色的圆形烫痕。

恶魔镜片后的金色眼睛跟着亚茨的视线走,下颚抬高又压低,像极了一条伺机而动的蛇。“你在看什么?”他挑起一边眉毛,“哦,我忘记把它清理干净了。是香烟弄的。有个家伙的脚长在了手上。”

“听起来不太妙。”

 “不碍事,找点乐子罢了。”

“找乐子?”

“那里是个十字路口,还有灯箱。你知道的,十字路口,恶魔,做交易。”克鲁利讪讪道。

 

“所以你是在……”

“任务指标。”恶魔说。

“站|街。”天使说。

 

恶魔眨了眨眼,一片寂静中似乎甚至能听见自己的上睫毛拍击下睫毛的刷刷声。奶金色卷发的男人一脸无辜地看着他,没觉察到任何异样。

“什么?”他问。

“克鲁利?”他问。

“这不是,这只是……我是说,诱惑。”他从哪儿学来的这种词?嚯,他差点忘了天使看书。

亚茨点了点头,似乎没感觉到这两者间有什么区别,那双浅色的眼睛温和地闪着光,嘴角往上翘着。

克鲁利放弃了。“放点歌吧。”他指使本特利,“但是注意品味。”

 

沉默在两人间拖长。夕阳彻底沉了下去,沿街的酒吧次序拉高卷帘门,露出通往地下湿润幽暗的小口。

“所以你来找我是……”

“我在附近上班。”亚茨迅速截住话头,也许回答得过快了些。克鲁利斜过眼睛,看见他正用两根手指揉着袖扣,没几秒转到小指的金色戒指上,“今天看见了你的车,就正好……”

我在这里转悠三年半了。克鲁利想说,但他只是“哦”了一声,在刹车片的位置交叉起双腿,高跟鞋的搭扣咔哒咔哒地敲击着隔板。

 

几个人勾肩搭背地走过街道,毫无征兆地往车窗里扔传单。

“我本来已经打算答应那个女孩了。”最后是亚茨拉菲尔打破了沉默,“她看起来急需一笔生意,而我似乎是唯一可以提供帮助的人。她……很努力。”

“真不巧。”克鲁利散漫地回答,“同行竞争很残酷的。”

“那你的收费是多少?”天使突然问。

“什么?”

亚茨拉菲尔吸了一口气,然后用叹息把它吐出来,将一直放在脚边的小玩意儿递了过去。克鲁利下意识想去接,突然僵住了。

 

那是一只看似寻常无奇的保温杯,浅米色,棕色格纹。入夜后变冷的风顺着没关上的车窗灌进来,带来香辛料混杂劣质唇膏的味道,让克鲁利觉得喉咙很干。

“这个可以吗?”亚茨问,看不出什么真正的情绪,一直保持着瓶口向上。

克鲁利又在他的镜片下眨了眨眼。

“哦,哇哦。哦。”他说,小心翼翼地接过来,“好的。哇哦。”

亚茨双手交叠回大腿上,相隔几秒又摸了嘴唇。收音机还在含混地唱着歌。

 “你打算去哪儿吗?回书店也行。”克鲁利提出邀请,“让我送你一程吧。”

“女孩想留下,男孩想玩乐,小姐如果我们两情相悦*。”电台带来滋滋啦啦的音乐声。

 

停了几秒,亚茨拉菲尔终于点了头。“请稍等,我要系安全带。” 

 

 

*Big Boys-Chuck Berry. 那时候是1967年,本特利还没有被皇后乐队洗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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